昨天晚上（2009.05.23）到國家戲劇院觀賞《玉簪記》。這是白先勇（維基百科資料）先生繼《青春版「牡丹亭」》後，另一齣崑曲（維基百科資料）作品。之前媒體已多有報導。這是其中兩篇：聯合新聞網－「白先勇青春夢》新版玉簪記 美學更勝牡丹亭」、中時電子報－「白先勇口中的俏道姑與書生 沈豐英、俞玖林來了 《玉簪記》續戲緣」。
《玉簪記》的故事，描寫原本官宦之女陳嬌蓮，與書生潘必正指腹為婚，但雙方並不知情。因戰亂，陳嬌蓮與母失散，不得已投身潘必正姑母潘法誠主持的女貞觀中，法號妙常。而潘必正因考試落弟，愧不敢回家，也來投靠姑母。妙常與潘郎兩人在女貞觀相識進而相戀。《玉簪記》即是描寫這段發生在尼姑庵裡，道姑與書生的禁忌戀愛。不過比較起來，這齣戲是喜劇了。因為最後潘必正高中進士，返回迎娶嬌蓮（妙常），返鄉後發現兩人原本就指腹為婚。而其它中外著名的愛情故事，「梁山伯與祝英台」（維基百科資料）、「羅密歐與茱麗葉」（維基百科資料）等，多是悲劇收場，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。不過昨晚戲衹演到「秋江」，兩人在船上交換信物，再立盟誓，沒有最後的衣錦還鄉及快樂結局。
在《玉簪記》一開始宣傳時，就提到本劇請到董陽孜題字，奚淞作畫。我不確定昨晚出現的畫作書法，是不是都出自兩位大師之手。昨晚的舞臺，背後是個佔滿整個舞臺的大螢幕，依劇情出現字畫。書法不論，畫作多是佛畫，拈花玉指、菩薩法相、蓮花等等。這些書法畫作，配合臺前華美的服飾，使得整齣戲的質感顯得很精緻，很有清明空幽的感覺。我不知道在開場及中段，出現一大段書法，寫著「三千世界聲」有何意義，不過在「問病」那段。潘必正與妙常，在那眉來眼去，潘必正幾近明示地表達自己的思慕之情，舞臺左側（我看過去的右側）卻掛著兩個直幅，寫著心經（維基百科資料）的「色不異空，空不異色」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」。這就有反諷的味道。
崑曲有所謂「無歌不舞，無動不歌」，歌舞情意融為一體，音樂、服裝、動作、劇情都屬至美。昨晚的感覺，就是臺上每個人，每個動作，都十分優雅高明。即使是角色如跑龍套的眾女貞觀弟子，她們的群舞，也是優雅美麗，個別來看，整體來觀，都煞是好看。不僅是因為服裝美，更因為動作美。我當然不懂崑曲，個人感覺，或許是因為文戲的關係（崑曲有武戲嗎？），演員，尤其是男女主角的手部動作很多，也很細緻。在那點點指指，捥轉翻舞之間，帶動觀眾的目光及思緒。用簡單的話說，就是很優美啦！
演戲嘛，除了崑曲裡會有的歌曲之外（這部份，我完全不懂。所以不能告訴大家，昨晚的唱腔如何如何），表情動作也是很重要的。 飾演女貞觀主持潘法誠的陳玲玲，雖然戲份不多，但那威嚴的儀態，把那庵主顧及顏面、清規，不顧親情的樣子，表現得入木三分。我特別欣賞飾演妙常的沈豐英，她的表情動作太入戲了。無論是初識潘必正的嬌羞扭捏，與潘郎的打情罵俏，或是最後雇船追潘郎的著急惶恐，都好生動，好貼切。昨晚演出成功，沈豐英小姐的眉目傳情，是一大功。
崑曲唱的詞，都很典雅。即使衹是演員的口白，也多文雅。我國文程度算不錯的，但看著字幕，有些還不是很了解。而戲裡會用一些技巧，如倒裝改寫，「蹊蹺」改成「蹺蹊」、「 海誓山盟」改成「誓海盟山」、「相見時難別亦難」改成「 別時容易相見難」。還有一個慣用語法，如「三千大千」、「 帎寒衾寒」等等，出現好多次。但因不懂崑曲，所以不知這是所有崑曲都有的， 還是《玉簪記》獨有。而歌詞中也常用典。現在已很少人用「秦晉之好」了，還用了 「司馬相如」、「蘇郎」的典故。怪不得崑曲是屬於文人雅士的表演。
昨晚的戲，基本上是國語（普通話）發音。但有些發音不是一般的唸法，不知道這是因為古音（如「白」 唸作「伯」），還是因為方言，或是因表演需要而轉音。戲裡安排潘必正的書僮，女貞觀幾個弟子，都有濃濃的口音， 當然增添了許多趣味，但不知道是否另有原因或深意。
一般看平劇（京戲）時，大概不容易發出笑聲吧！但昨晚，好幾個段落都引來觀眾歡笑。如潘必正唸妙常寫的詞，妙常回說：你睡不著關我什麼事？而妙常唸「阿彌陀佛」，潘必正求佛「不要管我的閒事」。還有好多好多，觀眾都被逗得大笑。知道嗎？這一笑，就拉進了與觀眾旳距離。因為表示我看懂了，也被感動了，所以才笑得出來。而被劇情逗笑，就會覺得這戲好看。如此白先勇先生努力推崑曲的用心，就容易達成。
昨晚白先勇先生親自出席，坐在我左後方相隔三個位置，詩人余光中（維基百科全書）、臺北市文化局長李永萍、立法委員潘維剛也都座。我座位附近大概都是教授、藝文界人士，也因此休息時間，就有好些人在拍照及要求簽名。不過我對簽名這事沒興趣，好好看戲就好。
上次《青春版「牡丹亭」》上演時，我沒有看，很高興昨晚看了《玉簪記》，雖然因此沒辦法聆聽《顧德曼大提琴獨奏會》，但覺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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